静养几日后,慕玹的病情终于得到了好转,锦栎日日照拂着慕玹,明明是曾经万分期盼的事情,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只等病一好,他便窜了出去,到了天澜栈练箭。
天澜栈的弟子谁人不知慕玹箭术极佳,是江睿的得意学生?天澜栈人人慕强,更是对慕玹心存敬意。几天未见慕玹,现下见到他了天澜栈的弟子便一窝蜂地拥了上去,问他病情、问他箭术……
江睿在一片喧闹声中走出,敲着校场旁边的铜锣叫弟子们安静站好。
“师叔。”慕玹朝着江睿拱手道。
江睿拍了拍慕玹的右肩,道:“病好了?”
慕玹:“多谢师叔挂怀,已经好了。”
“嗯……”江睿微微颔首,眼神却看向别处,“你师尊又要处理公务又要照顾你,这几天挺辛苦的,你有空也要为她分忧。”
慕玹愣了一刹,连忙道:“师叔说的是。”
听着江睿的号令,慕玹拉满弓弦,凤眸微眯,白皙的脸颊感受着如刀子一般的凛冽秋风,四周平静,只有风声在耳畔轻呼。
双指微动,羽箭离弦而出,众人的目光紧盯着靶心,随着一声轻响,大家都笑着相视点头,果然,慕玹又是正中靶心。
“慕玹师兄好厉害!”
“师兄太棒了!”
“……”
江睿赞许一笑,道:“本以为你病了几日箭术会不及从前,没想到你的状态依然这样好,真是一个好苗子啊。”
“是师叔教的好。”慕玹笑道。
一个男弟子道:“师兄太过谦虚了,听闻那个魔尊焇煴也很擅长射箭,不过依我看,那焇煴定然不如师兄你!”
“师弟你这话说得太绝对了。”一个女弟子站起来说道:“魔尊焇煴善射那是六界皆知的事情,慕玹师兄虽然在清珏山中无敌手,可与焇煴相提并论还是不太合适吧……”
慕玹微微侧目,不经意地看了那个女弟子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那男弟子又道:“师妹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见过焇煴射箭?”
女弟子吞吐道:“……不曾。”
男弟子轻蔑道:“那你怎知那焇煴善射是不是他自己吹牛吹出来的?”
“我……”女弟子想要争论,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江睿轻咳,皱着眉头摆手道:“好了好了,一个已经身陨数年的魔族,有什么好争的?”
继而他又偏头朝慕玹道:“阿玹,你别听他们的。”
慕玹转过头,露出一抹笑,道:“自然不会。”
江睿看着慕玹唇角的笑表情微滞,这神态,和焇煴越来越像了。
“……师叔。”
“嗯?”江睿猛然回神,发现是慕玹在叫自己,“你说什么?”
慕玹敛了诧异的神色,转而笑道:“我是说师叔觉得我与焇煴相比,谁的箭术更胜一筹。”
听到慕玹这样问,江睿顿了顿,仔细思忖了一番道:“嗯……阿玹啊,师叔如实与你说吧,魔族焇煴当年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箭术奇才,你与他相比天赋也不在他之下。”
“那师叔觉得……”慕玹突然抬眼,“我能否超越他?”
突然与慕玹对视,江睿竟然从这个比自己笑了几百岁的孩子眼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就像是一片硕大无比的黑云要从自己的头上压下来一样可怕。
他定了定心,迟疑道:“阿玹如若更加刻苦练习,超越焇煴也是指日可待。”
“真的吗?”慕玹惊喜地笑道,满脸皆是明媚的春色,江睿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江睿点头,道:“嗯。”
慕玹顿时心满意足,道:“有了师叔这句话,我定然会更加努力。”
江睿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一边给他递箭一边拍着他的后背,道:“师叔相信你。”
正如慕玹所说,这次的训练,他比从前更加卖力了。
江睿从前一直以为慕玹已经足够勤奋了,可现在才知道,他的潜能无限,从前他所表露出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江睿观察着慕玹,眼神逐渐阴冷。
傍晚下了训,江睿笑着目送慕玹离开天澜栈,而后转身,严肃地看着一众弟子。
天澜栈的弟子鲜少看到江睿露出这样的表情,你戳戳我我戳戳你地互相提醒着噤了声。
江睿的上半张脸被黑影笼罩,只能看到他嘴唇微启,声调没有一点起伏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天澜栈里面还有人谈论魔尊焇煴。”
“为什么?”白天的那个女弟子怯生生地开口道。
江睿冷眼看着她,吓得她浑身感觉一激灵,顿时就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江睿道:“当年他震碎天柱害了多少人?他就是六界的祸害。”
晚秋寒凉,风儿吹过,慕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衣料单薄的双臂。在天澜栈训练时总是热意阵阵,可现在却感到凉意浸骨。
慕玹突然有些后悔早上出门时没有听师尊的话带上那件大氅。
“师尊……”
慕玹抬手接住了随风抖落的金桂,心中有些落寞。
他捏紧手掌,把碾成粉末的小花撒进了一旁的小溪里,看着水中倒映出来自己的脸。
“焇煴,长什么模样?”慕玹胡乱想着自言自语道。
静默良久,他起身看向远处的高层建筑,勾唇一笑。
“或许,那里会有答案。”
位于清珏山中央的最高的古楼就是清珏山的藏书阁,阁楼高耸,装潢古朴,甚至常有书灵在夜深人静之时出没。
不过这个时辰,藏书阁已然落了锁,阁门外的小亭里还有值班的弟子守候,若是此时想要进去,着实有些困难。
慕玹看着亭子里直打瞌睡的弟子,心中却毫无畏惧,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跟前,几个弟子恍惚间看到了眼前的白衣,连连掀起了沉重的眼皮。
慕玹扯出腰间的玉牌,道:“掌门令我来拿几本书。”
站在最前面的弟子将信将疑地拿过玉牌,借着月光眯着眼看了看,这揽月阁的玉牌全清珏山就只有两块,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他抬眼看着慕玹,试探着问道:“你是慕玹师兄?”
“正是。”慕玹正色道。
那弟子连忙把腰牌塞回了慕玹手里,掌门的亲传弟子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他连忙道:“师兄随我来。”
慕玹跟着弟子进了藏书阁,那弟子又殷勤道:“掌门要找什么书,可要我帮忙?”
慕玹淡然道:“不必劳烦了,你出去守着便好。”
那弟子知趣地退了两步,作揖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
言罢,他便拉着大门退了出去。
慕玹满意地拴上了门,一时间有些庆幸,以前跟着孟毓没少干这些狐假虎威的事情。
他从最底层一眼扫到了最顶层,数着木质栏杆的层数,关于魔界的古籍,在第四层。
慕玹迅速登上楼去,在书架上细细寻找起来,关于焇煴的一切,他一个字都不想漏掉。
“魔尊焇煴长相邪魅俊朗……”
“焇煴是陀弥邪与妖族公主寻魅之子……”
“焇煴十六岁时便夺得了六界比武大赛箭术组第一名……”
“……”
慕玹把书塞回原处,这已经是第二十本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别人的书里面多少都有几张配图,可是关于焇煴的书里面却一张关于焇煴的配图都没有。
慕玹揉了揉眼睛,此时夜已深,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酸了。
夜间越来越冷,他强忍住喉间的痒感,轻轻咳嗽了几声,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却感到衣袍下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争抢那一块布料。
慕玹垂下眸去,发现放在青花画缸里面的一张画卷勾住了自己的衣摆。他蹲身拉下衣料,发现画缸上面写着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历代魔尊画像。
慕玹心中顿然欣喜,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吗?
于是,他便在画缸中仔细寻找起来。
然而,结果并不遂慕玹所愿:魔尊陀弥邪,魔尊沉阳君,魔尊紫信……历代魔尊的画像都有,可就是没有焇煴的画像。
慕玹卷起最后一幅魔尊画像放进画缸中,微微叹息,这个焇煴,也过分神秘了吧。
正这样想着,就闻书架上隐约一响,慕玹警惕地抬起头,正被一本厚厚的书砸了个正着。
“嘶……”慕玹吃痛,连忙捂住额头处揉了揉。
他蹲身正准备拾起那本书,可手指还未触碰到书封,那书竟然自己打开了,还在不停地翻页。
慕玹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说道:“是书灵大人吗?”
书页顿时停在了原处,不再翻动。
可就在慕玹又准备捡起书时,停驻的书页又抖动了起来,然后,整本书都飞了起来,悬浮在了慕玹眼前。
“这么晚了清珏山竟然还有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弟子,来打扰老朽清修!”稚嫩的少年音在书中响起,书本中央突然迸发出了一柱刺眼的白光。
慕玹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却不忘作揖道:“抱歉前辈,晚辈不是故意的。”
“哼!”
白光逐渐消失,书本猛合,重重地坠在了地上。慕玹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拳头大的小书灵,一脸傲慢地侧卧在第四层书架的边缘,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慕玹看着眼前小巧傲娇的书灵,偏着头凑过去问道:“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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